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特朗普会摧毁跨大西洋联盟和欧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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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和三位领袖

要怎么样和特朗普建立关系?这是默克尔、马克龙和梅面临的问题。对这个问题,他们三个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是事实证明,没有一条特别有效。

在这三个人中,默克尔最保守,并且最不愿意为可能的成功结果而孤注一掷。

她也是特朗普的怒火最合适的目标:在2015年,默克尔决定不对难民关闭德国边境,并且她对自由国际秩序的大力支持使得她成为了最方便的陪衬。“默克尔对德国的所作所为是一种耻辱。是一种可悲的耻辱。”特朗普在竞选活动中这么说道,此后也多次重复这句话。

在特朗普当选后的第二天早晨,默克尔发表了一份比起欢迎更像是警告的声明。在这个声明中,默克尔声称她只会在“共同的价值观——民主、自由以及尊重法治和每个人的尊严”的基础上和新总统合作。

在他们早期的会面中,默克尔试图扮演她曾经和奥巴马以及其他世界新领导人所扮演的角色,即向导和导师。这位勤奋好学的的德国化学家带上了地图和图标,使用这些形象的辅助工具来向特朗普传达面对复仇主义的俄罗斯,美欧合作的重要性。

“在一开始,她试图向特朗普解释事情之间是怎么联系的,以及它们之间的关联。” 阿尔穆特·莫勒(Almut Möller)说,他和詹宁(Janning)一起领导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的柏林办事处,“她希望能够和理性的另一边伙伴打交道。”

特朗普在巴黎凯旋门举行的仪式上与默克尔握手

特朗普去年在巴黎凯旋门举行的仪式上与默克尔握手,这是1918年11月11日100周年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活动的一部分。(Ludovic Marin / AFP / Getty Images)图片来源为网站文章截图。

在2017年7月汉堡举行的20国集团峰会上,默克尔曾经试图让美国不要退出《巴黎气候协定》,但以失败告终。在这个过程中,默克尔意识到了,特朗普对科学的蔑视并不只是他在竞选活动上的表演。从此之后,默克尔试图让自己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特朗普将会做他喜欢做的事情,而自己几乎没有机会影响他。

“默克尔在这个问题上变得越来越被动。”詹宁说,“她已经转向损害控制。”

该战略中主要和忽视特朗普的挑衅有关。不像其他会回应特朗普对他们的嘲讽的世界领导人,默克尔基本在避免上钩。

德国的经济部长,并且也是默克尔最亲密的顾问之一彼得·阿尔特迈尔(Peter Altmaier)在一次采访中拒绝对特朗普提出任何直接批评,并且故意对“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对跨越几代人的伙伴关系造成严重损害”的观点轻描淡写。

“跨大西洋关系并不依赖于美国、德国或者是欧洲的哪个政府,”他说,“70多年来的合作对于有关各方而言都是一个成功的故事。”

但是,其他的德国官员则直接地承认了这些难题的存在。

默克尔的跨大西洋协调员彼得·拜尔(Peter Beyer)表示,在很多可靠的对话者已经离开或者即将离开的政府中,他很难知道该和谁交流。他说,现在德国正在努力使其和美国的接触多样化,在美国国会、美国各州和城市之间建立关系。

“我们必须提醒自己说美国并不是只有总统,”拜尔说,“在过去,我们过分地关注华盛顿了。”

马克龙和特朗普之间的关系有一个男性化风格强烈的开端。在马克龙当选不久后的2017年5月,在布鲁塞尔举行的北约会议上,他和特朗普这两位领导人似乎无休止握手的画面被镜头捕获。

当特朗普到巴黎参加法国国庆节的庆祝活动,并且被法国军队在游行中的表演所吸引的时候,这段2017年夏天的兄弟情可能达到了顶峰。他非常喜欢法国国庆节这样的庆祝活动,他希望能够在华盛顿举行类似的游行。但是这个游行从来没有实现过。

特朗普已经让美国退出了《巴黎气候协定》,并且也正在退出伊朗核协议。马克龙反对这些行为的劝说并没有改变特朗普的立场。

今年四月,马克龙和他的妻子布丽吉特(Brigitte)抵达华盛顿进行国事访问。马克龙是第一位受到特朗普总统如此尊敬的外国领导人,但是这次访问成为了他们关系的转折点。

在上图那张照片的拍照期间,特朗普从马克龙的肩膀上弹掉了什么东西。这个小动作被马克龙的盟友们进行了广泛解读。他们认为,这是用特朗普式的表达对公开捍卫气候协议和伊朗协议,并且支持欧洲的多边联盟的人贬低。

在国会联席会议上,马克龙发表的讲话间接斥责了特朗普,但是他仍然空着手离开了华盛顿。一位朋友在马克龙回到巴黎之后见到了他。“我问马克龙进展如何,而他告诉我这非常、非常艰难。”这个人说。

去年11月,特朗普飞往巴黎参加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100周年的纪念活动。对于在这场冲突中损失惨重的欧洲国家来说,这次聚会极为重要,这些国家在。在前往巴黎的途中,特朗普抨击了马克龙关于欧洲军队的提议。在巴黎,他似乎对所有事漠不关心,周末的大部分时间里他的情绪都很糟糕,包括和马克龙的会面。

在这次访问之前,特朗普宣称自己是一个“民族主义者”,这个词在欧洲大陆上有着黑暗的内涵。特朗普访问的周末,在世界领导人面前马克龙发表了一个演讲,谴责民族主义是“对爱国主义的背叛。”而特朗普一回到华盛顿,特朗普就再一次通过推特将矛头对准马克龙,这进一步加剧了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

马克龙试图继续担任欧洲联盟的首席捍卫者,但是他在政治上受到了国内动乱的威胁。他试图改变法国的努力遭遇了从去年年底开始的每周抗议活动,即众所周知的“黄背心”运动。抗议活动让马克龙变得虚弱、懊悔并且专注于重建他在国内受损的形象。他被迫向内看,这影响了他反对特朗普的声音的能力。

在2017年1月就职之后,英国首相特雷莎·梅是第一位在华盛顿访问特朗普的世界领导人,这表明这两个盟友之间的“特殊关系”仍然完好无损。

相关官员表示,私人之间的谈话进行地很顺利。但是这次旅行并不是很好——她和总统在斜坡上拍照,并且她帮他稳住了斜坡——而在她离开之后的第二天,特朗普政府就推动了对几个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的旅行禁令,这个禁令在英国比在美国更具有争议性。

随心所欲的总统和保持克制的首相之间的个性对比表明,他们之间的私人关系总是很难维持。

英国的官员一直在努力与特朗普身边不断变换的顾问建立关系,但是他们被迫重建他们在华盛顿进行外交的方式。他们远远超越了政府内部的传统资源,以深入了解特朗普的思想法和可能行动,以及他们对总统的影响。

从表面上看,去年夏天特朗普对英国的访问似乎是对英国首相的羞辱。在接受英国一家报纸采访的时候,总统对梅关于英国脱欧的辩论的处理方式不屑一顾,并且赞扬了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后者刚刚辞去了英国外交部长的职务,以抗议首相采取的脱欧政策。特朗普认为,梅的政治对手约翰逊,将会成为“一个伟大的首相。”

在特朗普和梅正在吃饭的时候,采访的新闻爆发了,并且立刻成为访问的决定性新闻。英国官员说特朗普为这个采访得到的关注而感到懊恼。第二天,在联合新闻发布会上,他对首相表示了高度的赞扬。一位英国官员说:“他不喜欢道歉,但是这个习惯却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英国人战略性地策划了特朗普的这次访问。他们在温斯顿·丘吉尔(Winston Churchill)的出生地布莱尼姆宫(Blenheim Palace)举行了盛大的仪式。这样的表演是总统所喜欢的,并且这个表演旨在将两国融合在一起。“这个编排中包含了很多的想法,”一位英国高级官员说,“这次旅行并不是为了个人关系,而是为了国家关系,而国家关系的化学反应非常良好。”

官员们表示,两位领导人之间的会晤比公众认为的更加顺利和具有实质性。“当他心情很好的时候,他就会参与其中,认真对待并且听取她提出的问题。”

但是在大的问题上,梅仍然没有能够实质性地改变特朗普的想法。

同时,梅和马克龙一样,必须要把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国内的事务上,因为在3月29日英国脱离欧盟的最后期限之前,英国脱欧的辩论仍然没有能够结束。在这件事情上,特朗普还是一个不可靠的盟友。特朗普批评梅的消极立场,并且质疑英国如果不再是欧盟的一部分,英国是否还能够和美国快速达成贸易协定。特朗普这样的观点对梅产生了不利的影响。

宣布独立

如果欧洲对美国如此不满,为什么它不单独行动?

在欧洲大陆的外交政治圈中,有一个概念经常被提出,即“后大西洋世界”这个概念。在这个概念中,欧洲不再为了安全而依赖于美国。这个概念对欧洲大陆非常具有吸引力,因为现在承担对欧洲大陆的保护责任的总统对这个责任感到非常痛苦。

即使是坚定的大西洋主义者默克尔,也在2017年的5月中提出某种独立的观点,即欧洲应该“将我们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一开始就含糊不清的说法变得更加模糊。“她已经把这句话重复了一百万次,”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的詹宁说,“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这些言辞背后的是谨慎的行动。欧洲已经承诺努力保证伊朗核协议的存在——甚至创造了金融交易工具来帮助那些企业避免受到美国制裁。但是,这片大陆是否有政治或者经济实力来维持没有美国参与的协议,目前仍不清楚。《巴黎气候协议》的前景更加乐观,但是美国的缺席也可以被敏锐感受到。

在国防方面,德国的军事实力增长并不显著,该国延续了二战后的传统,试图避免军队参与到国际冲突中。

去年年底,特朗普宣布从叙利亚撤军的时候,德国官员严厉地批评了特朗普的行为。但是德国政府一再拒绝直接参与叙利亚战争,他们更愿意发挥支持作用。法国在这件事情上则更具有侵略性。法国会加入,有时候甚至是领导对叙利亚的国际行动。

最近,马克龙和默克尔在德国的边境城市亚琛(Aachen)签署了一项友好协议,两国都宣称有必要将两国命运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在历史上,这两个国家更多时间处于敌对状态。但是欧洲大陆上的卓越大国在自立之前,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马克龙和默克尔都谈到了欧洲需要,有能力实现战略自治,而不是依赖美国保障安全。但是只要德国在国防上开支依然这么少,只要德国的战略文化和法国如此不同,这一目标就不可能实现。”欧洲改革中心的主任查尔斯·格兰特(Charles Grant)指出,“但他们应该要言出必行。”

一些人越来越不耐烦于等待这种情况发生,他们试图敦促欧洲加快行动。“我们必须长大。我们必须成熟。”德国议会中的外交事务委员会主席诺伯特·罗特根(Norbert Röttgen)说,“我们必须要学会成为国际关系中的成年人。”

很少人会不同意这样的观点。但是总是有一些事情成为阻碍:欧盟内部的不团结、英国脱欧、经济增长缓慢和普遍认为欧洲可以和世界问题保持距离,虽然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事实并非如此。

随着国际关系越来越像过去的大国竞争——美国、中国和俄罗斯在争夺势力范围——而欧洲则很不舒服地单独站在一边。

“我们是充满肉食动物的世界上的最后一位素食主义者,”德国前外交部长加布里尔说,“如果英国离开欧盟,我们将成为一个严格的素食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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