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大政府崇拜与“英语国家的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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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人寻味的是,现在的“反法西斯主义”意味着攻击大英帝国,然而,在法国沦陷和德国入侵苏俄之前的关键时刻,正是大英帝国在独自反击法西斯主义。更可悲的是,我们还得必须指出这些“反法西斯团体”无数恶行中最愚蠢之所在,他们竟然认为“大英帝国与奴隶制存在密切关联”。实际上,大英帝国与奴隶制的主要联系是,它废除了奴隶制。在威廉·威尔伯福斯、英国议会和英勇的皇家海军讨论这个议题之前,奴隶制被世界各国的文化视为人类生活的一大特征,和天地一样永恒。大不列颠将世界大部分地区的奴隶制铲除殆尽。

这些“反法西斯主义者”的无知程度,令人可怜但并不出人意料。不过,我们从中可以汲取教训,这个教训不仅适用于英国人,也适用于其他所有人:当一个社会失去自身的记忆,它会不可避免地陷于痴呆。我总是试着告诉我的美国邻居(译注:作者是加拿大人),国家的衰落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是心理上的——因此,接受衰落的心理很重要。哈耶克在《通往奴役之路》中有一个异常深刻的洞见,其中,他以移民的视角谈到1944年的英国:

“现当今,集体主义成为独特的精神食粮,随着集体主义的推进,人们的道德价值观发生了一些转变。其中的一个变化是,人们愈发不敬重美德(the virtues)——它们变得愈发罕见——恰恰是在这些美德上,英国人有理由感到自豪,而且,正是在这些美德上,人们过去普遍认为英国人表现得出类拔萃。”

“盎格鲁-撒克逊人拥有的美德要高过其他大多数民族——除了瑞士、荷兰等少数小国家,这些美德便是独立和自立、个人首创精神以及地方责任,成功地依赖自愿活动,不干涉邻居的行为,容忍异见和怪人,尊重习俗和传统,以及对权力和权威的适度怀疑。”

半个多世纪之后,这份清单上的几乎所有条目——从“独立和自立”(大约40%的英国人接受政府救济)到“对权力和权威的适度怀疑”——已经被英国人抛弃,现如今,对几乎任何暂时的不便,人们条件反射般地要求政府“有所行动”(do something)。倘若,美国政府极大扩张,公民对政府的依赖却并未随之加剧,那么,美国例外论可算实至名归了。

这是怎么了?“二战”后,杜勒斯(John Foster Dulles)对英国有个著名评语,英国失去了一个帝国,却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实际上,英国倒是没有“失去”帝国:那个帝国和平地演化为英联邦,这比(帝国)通常的结局要好。不过,现代英国似乎不想扮演任何角色。与其说英国失去了一个帝国,不如说它似乎失去了意义。

这一切是有后果的。看看现如今剑桥大学“非帝国主义的”帝国舞会,如果英国教育界的精英如此心甘情愿地屈从于非历史的梦呓,那么,面对针对学校系统的其他更典型的指控,它将如何回应?英国政府切断了两代学生的文化传承,有朝一日我们会把这种行为视为虐待儿童,这给(英国的)未来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为什么要对大批英国穆斯林加入塔利班感到吃惊呢?这些青年在卢顿和西布罗姆维奇上学,他们除了知道英国要对种族主义、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和世界上所有其他糟糕的主义负责之外,对这个名义上的祖国一无所知。如果这就是你对英国的全部了解,你还会效忠于女王和这个国家吗?如果你不转而信仰伊斯兰教,那该怎么办?英国人民的改造过程,堪称“一项非凡成就”。他们就读的学校什么都没有教给他们,然而,他们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英国社会是建立在历史不公之上的非法勾当。哈耶克所推崇的美德?哈,那是用来欺骗傻瓜的。

1942年,威廉·贝弗里奇(William Beveridge)勾勒出现代英国福利国家的蓝图,他的目标是通过“国家与个人的合作”来“消灭贫困”(abolition of want)。威廉爵士试图使公民的生活不受无端命运的影响,结果,他的“成功”超出了自己的预想:“欲望”(Want)几乎被破坏殆尽。今天,想工作、想结婚、想养育孩子、想过一种有意义或有尊严的生活的英国人越来越少了。丘吉尔把自己的著作命为《英语民族史》(The History of the English-Speaking Peoples)而不是《英语国家史》。这些国家在创造、维持现代世界中扮演的举足轻重的角色正是来自它们的人力资本。

作为国家政策问题,一旦你把人力资本挥霍殆尽,将会发生什么?英国已经成为欧洲吸毒人数最多的国家,性病发病率最高的国家,单身母亲人数最多的国家;除了上流阶层、高级同性恋和穆斯林,婚姻几乎名存实亡。对美国人来说,理解现代英国的最好方式,便是看看林登·约翰逊的“伟大社会”对黑人家庭的影响,然后想象一下这种情况发生在普通人当中会是什么样子。五分之一的英国儿童,家里的大人是没有工作的。近九十万人一直在请病假,他们周复一周地领了长达十年的“病假津贴”,这种情况还在持续中。马基雅维利认为,“懒惰成性”(Indolence)是自由社会的最大敌人,但很少有哪个国家像英国那样,彻底接受了这种古老的诱惑。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政府不能替你支付的。

让我们从《每日邮报》随机选读一条新闻:一名21岁有学习障碍的男子,用纳税人的钱飞到阿姆斯特丹,与一名妓女发生性关系。为什么不呢?他的社工声称,性爱是一种“人权”,他的委托人还是处男,有权要求国家为这一权利买单。幸运的是,女王陛下的政府成立了一个5.2亿英镑的项目,专门用来为“残疾人赋权”。该社工解释说,“他打算做的事还有很多,绝不会自我了结。”

“阿姆斯特丹的妓女比英国的同行受到更多的保护。让他找点乐子吧——我想说。难道你们不希望我们能控制这一环节,引导他、教育他、支持他理解这个过程,最终让他在一个安全的特许场所获得满足,作为一个人,他的幸福和成长才是最重要的吧?拒绝为他提供这种服务将会侵犯他的人权。”

在大政府之后,在全球衰退之后,在自由丧失之后,只剩下无情的公民解体。让统计数字说话吧。1900年,每千人的可诉罪(indictable offences)数量为2.4件,1954年,攀升至千人9.7件,1992年则飙升至109.4件。飙升的官方数字还是低估了现实:因为许多犯罪行为已经“非刑事化”(如入店行窃),大多数犯罪行为没有上报,大多数上报的犯罪行为没有被调查,大多数被调查的犯罪行为没有得到解决,几乎所有解决的犯罪行为得到了不相称的惩罚。然而,这种违法行为不过是更大的社会破裂的症状。在一次会议上,约翰·奥沙利文(John O’sullivan)回忆起自己的家乡,他说“一战”前后,他的祖母在利物浦码口区经营着一家酒吧,客人在她面前破口大骂的情形只发生过一次。而且,那个人随后道了歉。

“以前的那个英国像是一个陌生的国度:他们的行事方式与现在不同。”但从2010年的英国看,它像是另一个世界,或者说是一个失去的文明。去年,“儿童事务大臣”(一个兼具奥威尔和赫胥黎风格的职位)宣布,他们将对2万个“问题家庭”实施全天候的闭路电视监控。据《每日快报》报道,“监控是为了确保孩子上学、按时睡觉和合理饮食。”奥威尔式的政府——出现在每个家庭的“荧光屏”上——几乎成为现实,尽管有人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一个监督你按时上床的奶妈国家怎么会是奥威尔式的政府。

对大政府的崇拜者而言,大政府成了一种宗教:国家就是教会。伦敦地铁爆炸案后,戈登·布朗开始考虑创立一个所谓“英国版的美国独立日”,即一个强化英国认同的新的国定假日。工党智库“费边社”建议,新的“英国日”应该定为7月5日,也就是英国国民保健制度成立的日子。因为当今英国认同(British identity)的本质是,排上两年队以便于做一次髋关节手术。这个7月5日的国定假日:他们可以称之为“依赖日”(Dependence Day)。

一个资深盎格鲁强国(译注:英国)的命运,是否为美国提供了足够的借鉴?不难想象,类似迈克尔·布隆伯格(译注:前纽约市市长)的家长式技术官僚在纽约全覆盖闭路电视监控,表面上是防范恐怖主义,但也可以用来监控你的反式脂肪(trans fats)。每个时代都有一种幻觉,即幻想自己可以成为永恒。但是,你对自己的文明持续地发动意识形态攻击,不可能不产生深远的后果。没有彻底的“拨乱反正”,我们将目睹盎格鲁-美利坚时代的终结,以及缔造现代世界的(英语)国家的没落。美国政府的开支不仅超出了美国的支付能力,从某些方面看,甚至超出了世界的支付能力;它追随英国的步伐,陷于代际性依赖、失败的教育体系和不可持续的权利的泥潭;它赚的越来越少,并把自己的未来抵押给竞争对手,以换取廉价的中国商品,但即便如此,大多数美国人仍然认为,他们可以不受影响,仅仅因为他们是美国人。那个古老的国家还可以提供一条教训。塞西尔·罗兹(Cecil Rhodes)提炼了数代英国人的假设,他说,生为英国人,就像是中了人生的头彩。在“一战”前夕,萧伯纳在戏剧《伤心之家》中反驳了这种想法,他嘲讽英国的统治阶级,认为他们过于自命不凡,以至于看不清未来。他写道,“你认为上帝的律法会因为你出生在英国而格外眷顾英国吗?”

在我们这个时代,生为美国公民就像中了人生的头彩,和当年的英国人一样,太多的美国人想当然地认为一直都会如此。你认为上帝的律法会因为你出生在美国而格外眷顾美国吗?巨大的社会动荡就在前方,在它的尽头处,我们可能会迎来一个后盎格鲁圈(post-Anglosphere)的世界。

英语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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