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穆斯林为何难成欧洲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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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穆

拉玛丹与欧洲穆斯林的未来

塔里克·拉玛丹遭到的具有针对性的攻讦不仅停留在口头层面上。拉玛丹从日内瓦大学获得了法语文学的硕士学位和阿拉伯与伊斯兰研究的博士学位,毕业后在日内瓦的一所高中任教。在1996年到2003年期间,拉玛丹于瑞士弗里堡大学主持了一系列关于宗教与哲学的讲座,但弗里堡大学却在2018年公开否认了学校与拉玛丹曾有任何官方层面上的联系。2004年,拉玛丹获聘为美国圣母大学的终身教授,但布什政府以他同恐怖组织有资金往来为由拒绝为他发放签证,因而他未能就任。2007年,拉玛丹获聘为莱顿大学的伊斯兰研究教授,但莱顿大学的聘用决定遭到了来自学术界和政界的反对,一些批评的声音指出拉玛丹是一名激进的伊斯兰主义者,随后拉玛丹主动拒绝了莱顿大学的聘请。2009年,鹿特丹市政当局和伊拉斯谟大学共同终止了拉玛丹在伊拉斯谟大学的客座教授身份,原因是拉玛丹在伊朗主持了一档名为“伊斯兰与生活”的电视节目,而当局认为这不符合他作为伊拉斯谟大学教职人员的身份。拉玛丹认为大学和市政的做法是出于伊斯兰恐惧症的政治性反应,但他还是被要求离开,尽管后来鹿特丹地方法院在2012年作出判决,认为伊拉斯谟大学做法欠妥。同年,拉玛丹被牛津大学聘为当代伊斯兰研究教授。

自此,拉玛丹在牛津任教,直到席卷了整个欧美学术圈的METOO运动爆发。2017年末,拉玛丹被一名法国女性指控性侵,随后又有数名女性公开声称拉玛丹曾在瑞士任教期间对她们进行了性骚扰。拉玛丹否认所有指控,但同时做出了暂时从牛津大学离职的决定。牛津大学据此发表声明称拉玛丹的离职并不意味着他承认了指控或被认为有罪。2018年1月,拉玛丹因其遭受的性侵指控在卡塔尔被拒绝入境,随后在法国被警方作为性侵案嫌疑人逮捕,至今没有被正式起诉,但仍然被警方关押。拉玛丹的官方推特和Instagram,从他被捕入狱的那一天起,就坚持声称拉玛丹遭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他的身体状况在收押期间显著恶化,数次因多发性硬化症就医,根据律师掌握的情况,有多位医生表示拉玛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接受监禁。然而,法国警方仍然拒绝他获得保释或在狱外接受必要的治疗,此事至今悬而未决。

或许现在断言塔里克·拉玛丹会就此一败涂地还为时过早,他的主张究竟能否成为现实也还有待时间的检验,但是从他并不顺遂的生活经历中,对于欧洲穆斯林的现实困境和未来的可能局面,还是可以略窥一二。拉玛丹的命运在双重意义上与欧洲穆斯林的命运是同构的:一方面,他自己也是个欧洲穆斯林,他在欧洲乃至西方世界遭遇的种种困境,是所有欧洲穆斯林遭遇的巨大困境的一个缩影;另一方面,作为思想家和公共知识分子的拉玛丹,其命运受到他关于欧洲穆斯林思想的影响,不同群体对于他本人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对他思想的态度,而不同群体对于他思想的态度则能够体现出他们对于欧洲穆斯林是否应该,以及应该以何种方式融入欧洲社会的态度。

如若塔里克·拉玛丹不是哈桑·班纳的外孙、不是赛义德·拉玛丹的儿子、不是埃及人乃至不是穆斯林,其思想和个人的命运是否会截然不同?现实不容假设,它留给人们的选择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直面现实。那么,当下的现实是怎样的?塔里克·拉玛丹遭到刑事指控身陷囹圄已经数月,未受起诉也未能保释,没人知道身体状况日趋恶化的他面临着怎样的未来;监狱的高墙外,拉玛丹的支持者奔走疾呼,为他在法律制度面前争取公正的待遇,但公权力没有对此给出任何回复。与此同时,欧洲大陆的主要国家中时常传出穆斯林与非穆斯林爆发冲突乃至激烈对抗的消息;民粹主义伺机而起,甚至连以包容开放著称的北欧国家瑞典也将要迎来极右翼政党的统治;中东仍然是一片乱局,横渡地中海的移民心中所求仅仅不过是面包、饮用水和简单的庇护之所,他们既没意愿、也没准备好成为欧洲的穆斯林,遑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欧洲公民;大洋彼岸,曾经的“自由灯塔”声称将要竖起高墙,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用与阻止拉玛丹同样的方式阻止了成千上万的穆斯林移民。虽然拉马丹一直致力于穆斯林与欧洲社会的融合,但是显然摆在欧洲穆斯林面前的并没有太多选择。塔里克·拉马丹本人身为一个出生在欧洲、成长在欧洲的穆斯林,他的境遇正反映了这一现实的困境。

作者:姜晓鲲,本文原载于《文化纵横》2019年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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