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边区农民是怎样被发动的?

军事 rock 12374℃ 1评论

以张初元为例,他所在的村中,张姓只有一户,而村长需村民大会投票选出,他很难成功,但“为了保证选举的胜利,防止坏分子混入村政权”,县委果断介入,使他最终当选。在有的地方,上级甚至采取了幕后开票、暗箱操作等方式,到1945年初,村干部中“自己人”占据了绝大部分,地主只剩5%。

值得注意的是,新精英被塑造为全能英雄,在当地不仅担负行政管理工作,且有伦理、文化、教育等方面最高解释权,当局显然是想以他们为典型,带动周边“进步”,但从实际效果看,吴满有乡、申长林乡、甄士英乡等后来工作并未取得较大进展。毕竟,新精英的成功完全仰仗上层资源,而这几个乡离县城较远,领导不易照顾到。

制造新精英的风险

从张初元等人的崛起中,可以看到当时普遍采用的社会动员技术,即找对关键人,政府及时投入资源,通过英雄化等手段,最终实现对传统乡村精英阶层的替代,但这存有两方面隐忧。

首先是新精英们的堕落,如劳模张希望到处宣称:“我见过毛主席,谁在我跟前胡骚情,我就送他进禁闭室。”张初元也出现了减逃公粮负担、包庇亲戚、用上级发的武器打猎等问题,村民暗地称他为“烙饼干部”,还给他起了个“外鬼”的绰号。

其次,在塑造新精英的过程中,媒体权力过大,易出现偏颇。比如“郭四颗事件”,郭四颗是汾西县霍家坪农民,与乡里孟文华结仇,在孟的欺骗下,干部张祝三未充分调查,将郭处以死刑,不久后《晋绥日报》连发三篇报道,将该事件解读为“恶霸地主破坏土改,杀害贫农郭四颗”,其实郭四颗当时在村中拥有土地最多,并被部分村民视为“二流子”,可在媒体影响下,孟文华、张祝三被先后处死,郭四颗成了“反封先锋”。

再比如劳动英雄吴满有,因交公粮多被树为典型,从1942年到1947年,《解放日报》先后142次以其姓名入标题,比同期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还多10次。吴满有是富农,雇了两个长工,王若飞亲笔为他撰文申辩,称他为“革命的富农”,提出“要反对党内的民粹主义思想,以及各种各样的安于贫穷、以贫穷为光荣的糊涂思想的残余”,艾青还为他写了长诗《吴满有》,为此也当上了“劳动英雄”。

1947年胡宗南攻占延安后,吴满有被俘,南京《中央日报》用数版篇幅加以报道,并在广播中反复播发他的“访谈”,据吴后来说,那是国民党伪造,但因影响太大,使其后来人生充满悲剧。

从细处看历史

新精英的崛起,对中共掌握农村具有特别的意义,以往地主常联合起来对抗公粮征收等任务,村干部亦无可奈何,在新精英们的打压下,地主们不得不交出土地,活动空间被大大压缩,从而隔断了国民党与乡村的联系。在解放战争中,上海等大城市因粮食供给不足,引发持续混乱与动荡,而解放区则无此虞。

为应对这场“边区的革命”,地主阶层也采取了因应之策,其中米脂县最具代表性。这里富商多,他们鼓励女儿嫁给共产党军官,因而一度被戏称为“丈人县”,有些地主大量捐输,以和高层建立起复杂的社会联系,通过种种努力,他们一度保持稳定。但,随着国共战争爆发,失去乡村控制权的地主阶层,还是被新精英们铲除。据统计,民丰和民权区108户地主中,74户被批斗,其中民丰区10名地主被捆,4名被吊,11名被磨。地主经济彻底被消除。

对于“土改”,以往人们多从宏观去了解,但任何一场革命除了理想与口号,还要有具体的手段和执行团队。将潜在资源充分开发出来,转化为变革的动力,不仅决定着一项事业当下的成败,还会对其未来走向产生深刻影响。这就是为什么了解历史应从细节入手,通过一个个案例去深入分析,而这恰好是本书突出的亮点。

文/唐山 原载于《凤凰周刊》2015年第20期总第54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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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流氓无产者
    匿名2015-09-02 11:29 回复